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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百五十二章作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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襄垣縣城裏人滿為患,但在張揚的眼中,這些上黨的豪族著實讓人討厭。

原因也很簡單,一來呢,是因為襄垣縣,從縣令自上而下,縣丞、縣尉、主播等清一色都是襄垣土著,盤根錯節,不是一個好現象。其他地方多多少少還有晉陽、河東等地的世家子弟,但在這裏,除了襄垣人,外地人根本沒幾個,而且僅存的那麽幾個也如同泥菩薩一般,看著好看,實際用處一點沒有。

二來呢,縣裏面不論是文官還是武官,都十分的粗魯,縣令只不過讀過幾本書而已,便已經成了縣裏有名的才子,縣丞、主簿和他也差不多,只有縣尉好像一個大字也認不得,表現得尤其豪放。軍中裏粗魯漢子張揚見多了,比如管亥、周倉都是黃巾軍中的佼佼者,一個大字都不認識,他們可沒有縣尉那種故意地做作,著實讓張揚的心中厭惡至極。

以他們四人為代表的襄垣四大豪族,縣裏的官職幾乎成了他們的世襲之物。

說實話,這種情況張揚根本不曾見過,整個並州,包括張揚停留過的南陽、潁川、陳留、關中等地,沒有一處有類似的情況。

如果只是這樣也還罷了,但張揚只在襄垣呆了區區半天,那種水潑不進,針紮不進的狀況,便已經被他敏銳地感覺到了。

這讓張揚仿佛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了起來,感覺自己這次好像是來對了,開始大展一番身手,但仔細想想,他立刻又蔫了下去,一股索然無味,雞肋一般的感覺讓他興致大減。

因為哪怕收拾了張家、王家,還會有李家、劉家,整個上黨就是這麽一副樣子,以他如今的地位親自動手,難免有些不太好看,有小題大作的嫌疑。而且若是沒什麽合適的理由,擅自斬殺治下官員的話,他這濫殺的名聲只怕會越傳越遠,弊大於利。

現在張揚已經在心裏琢磨著要去壺關找高順的麻煩了,作為他親自任命的上黨太守,還是軍中大將,這樣的人不多殺幾個,老子給你的刀槍是看著好看的嗎?

而此時,襄垣縣的大笑官吏們還不知道張揚大將軍心中已經怒火沖天了,當晚,縣令還設宴給張揚接風洗塵,由縣丞、縣尉、主簿、李旭等人作陪,還專門弄了兩個縣中頗有“名望”的文士過來。

大概是想在酒宴上給咱們的並州之主展示一下上黨的文風吧。

誰知道呢,反正在張揚的心裏,這群人正在作死的路上狂奔不止,怕是回不了頭了。

從進入上黨到達到襄垣城,總共不過兩日的時間,但上黨的政治、軍事、經濟等各方面的地位在他心中的地位呈直線下降的狀態。還在晉陽的時候,有人跟張揚說,想要經營並州,必先攻略上黨,現在,這句話已經被張揚徹底拋到了爪哇國中。

這句話說得有道理嗎?那當然是有的,上黨就如同一個老大難問題,死死地壓在並州身上,想要治理並州,確實得好好梳理一番上黨的各個方面,可在以天下為目標的張揚眼中,這句話又毫無道理可言。

如果張揚的目標只是在並州做一個無人能管的土皇帝,那上黨確實得治理一番,但從上黨這些土著的口中就可以得知,上黨並沒有多少良田可以耕種,雖說處在一塊盆地之中,但氣候卻也算不上好,丘陵地帶不少,很多地方居然和邊郡一般,是以畜牧業為主的生存姿態,而打獵、捕魚則為輔助。

上黨的人口也一直居於並州之末,雖然因為這些年戰亂的圓弧,雁門、西河等地人口也同樣稀少得很,但就算如此,上黨在並州六郡中也不突出,男少女多的問題卻和其他地方沒什麽二致。雖然從關中遷徙來了不少的人口,但卻沒什麽人願意來上黨定居,張揚也基本不會安排移民前來,風土人情是一方面,更鐘繇的是,上黨根本沒有那麽多的耕地來分,雖然具體的戶籍還沒有統計出來,但張揚對此著實也抱不了太多的希望。

沒有良田和人口,上黨就如同一塊帶著點瘦肉的肋骨一般擺在了張揚的面前,味道雖然不錯,可是費上半天勁吃上那麽一點肉,總有一些得不償失的味道。

至於上黨的戰略地位,在韓馥自顧不暇,毫無西進之端倪,呂布倒是蠢蠢欲動,但也不敢輕易來捋他虎須的今日,其戰略上的重要性也就失去了大半。

而且更為重要的是,韓馥雖然根本顧不上過來,但張揚如果沒有吃飽了撐著的話,也根本不可能從上黨發動對冀州的攻略。

樂平郡同樣也都是山,而且翻過山就是冀州,中間也有小道連接,道路雖說和上黨差不多難走,但無疑會進上許多,所以上黨在軍事上的意義也沒有了。

說得再直白一點,張揚縱橫北疆靠得就是麾下無敵的鐵騎,如果他沒瘋的話,根本不太可能讓騎兵翻山越嶺去攻打冀州。

從這個角度來看,張儀對上黨的評價多有不妥之處,所謂的兵家必爭之地,在張揚眼中也就不過如此罷了。

在這天下大亂,諸侯割據的時候,除非情況十分特殊,人們一般不會將這裏當作誓死相爭的地盤,而當天下太平之後,那就可不需要了,那個時候在上黨屯駐大軍又是為了哪般?巴不得麾下將領們在這造反嗎?

所以,這些上黨豪族的自豪之情,在張揚的眼裏根本是沒有理由的,倒是他們那排外和頑固,讓張揚的印象十分深刻。

當天晚上,張揚很給面子地出席了晚宴,場面雖然談不上多麽熱烈,但總比在界休的時候好上不少,不溫不火的,進行的頗為順利。

實際上,若是劉伯溫、吳用或者蔡琰在這裏,一定能從張揚的身上感覺到點什麽,可惜的是,這裏能夠額張揚長年累月相處的只有一個典韋,這是一個典型的糙漢子,讓他殺人那是一點問題沒有,讓他體會一下張揚的心情,可能讓張飛繡花來得更靠譜一些。

而且,就算典韋體會出來,也不會跟這些襄垣土著說的,跟裴元慶一比,他就是一個完美的親衛將,不該聽的不聽,不該說的不說,一點毛病都挑不出來。至於裴元慶這個吃貨,除了吃東西沒有什麽是他所關心的,聽話是聽話,忠心也沒問題,就是遲鈍了一些。

晚宴進行到一般,看起來頗為豪爽的襄垣縣尉拍著胸脯對張揚保證道:“主公放心便是,山中的些許賊子,休想擾亂這一方安寧,只要有俺在,定保襄垣安然無恙。”

張揚稍稍一楞神,手中的酒樽都不由得頓在了空中,心中暗忖,就你這個水平,還能保一方平安?怕不是糊弄鬼呢吧?

也許是早就傳統好的,也許是眾人之間本來就有仇,縣令、縣丞、主簿三人倒是相當配合縣尉,狠狠地誇讚了兩句,弄得醉醺醺的縣尉有點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,越發變本加厲起來。

最後連那兩個文人也攙和了進來,之乎者也了半天,然後拿出了準備多時的詩文,想請張揚大將軍鑒賞一下。

抑揚頓挫的朗誦之聲在大堂內回蕩,卻不知在如今並州之主的眼中,眼前的這一幕滑稽無比,在晉陽的時候,不管是田豐、劉伯溫等人還是那些世家大族,全部都是受禮的謙謙君子,隨著一路南下,張揚那種身處囚籠的感覺逐漸減少,但與之對應的,同樣減少的還有那種成為人主之後,莊嚴肅穆的感覺。

到了上黨,直接讓張揚感覺如同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般,山裏山外,層次無比分明。現在的張揚只想問問當年的秦王和趙王,你們兩位拼死拼活的在這做了一場,到底爭得是什麽?

還沒等這些文人顯示完自己的本事,這位姓秦的縣尉又說話了,“主公威武,縱橫天下未嘗一敗,可不要被這些腐臭酸儒給騙了,如今這個世道,還是得在刀槍上見本事...”

啰啰嗦嗦了一大堆,張揚倒是沒生氣,但他也明白,這個時候,他不得不生氣一下了。別說是今時今日,哪怕是在他剛剛北上,或者是還在中原的時候,一個小小的縣尉也不能這麽跟他說話,這不管以言罪人的事,而是不分尊卑,若是大家有樣學樣,那還了得?

當然,身為並州之主,張揚不可能親自下場動手,只是略微瞅了瞅早已在一旁按捺不住的李旭。

同時,張揚的心裏有些後悔,沒把典韋和裴元慶叫來一起喝上幾杯,否則的話,哪用的著這麽麻煩。本來他不願意第一次巡行便鬧出什麽不愉快來,典韋和裴元慶又都是暴脾氣,但有的人就是喜歡蹬鼻子上臉,這年頭的事,有時候就是這麽妖。

李旭的火氣早已經竄到天靈蓋了,只是張揚在他們這些陷陣營老兵中積威太重,只要張揚沒什麽表示,那他也不太敢發作。

等到張揚稍微有了那麽一點表示,李旭頓時勃然大怒,拿起手中的酒樽就朝對面隔著挺遠的縣尉砸了過去,口中更是喝罵道:“狗崽子,就你這般腌臜東西也敢在大頭領面前胡言亂語,看俺不宰了你...”

邊說,李旭邊想從腰間拔刀,等到摸了個空才想起來,進來的時候兵刃已經被收走了,稍微楞了楞神,可也並不妨礙他暴跳如雷,一腳將面前的案幾踹翻,直接就朝那縣尉撲了過去。

縣尉一看這個情況,本來醉醺醺的腦袋頓時就清醒了。李旭是什麽人他太清楚了,陷陣營老卒,跟著張揚從中原一起殺出來的,如今又是高順麾下的都尉,手底下幾百號亡命之徒,他是萬萬得罪不起。

“主公救命...”

一看和心中的劇本不太相符,這位喊出的救命口號也很讓張揚莫名其妙。

算來算去,你小子得罪的就是我吧,完了還要我救你?

說出來,這位秦縣尉見識確實少了一些,但也不至於在威名赫赫的小人屠面前如此放肆。一來呢,這人有點好酒,但是酒量不深,為了在張揚面前留下一個豪爽的印象,喝得有點急,喝醉之後酒品又算不上好,這才釀成了這一惡果。

二來呢,此人有些奸詐,他出身地方豪族,又怎麽可能一個大字都不認?只是長得滿臉橫肉,又長了一副絡腮胡子,看起來便十分豪爽,有著一副豪俠的模樣,那就必須得豪放起來。

三來呢,有人在他耳邊念叨過,鎮北將軍的面兒很難見到,而他喜歡不拘小節的英雄好漢,要想賺個榮華富貴出來,這次的機會一定不能錯過。

最後再加上張揚那張平凡的臉很難迷惑人,待人又頗為和善,只不過隨意交談兩句,便讓人不由得產生一種輕視的心理。

理由不少,其實歸根結底還是見識不足,井底之蛙的心態之下,鬧出這樣的笑話也著實沒什麽好奇怪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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